红色故事 | 巴中籍女红军——侯前进讲述翻越夹金山

长征途中我们这些女战士,除了妇女独立团以外,一般都是不带枪的,在翻越有名的大雪山——夹金山的时候,我们背的枪却比战斗部队男同志背的还要多。

红一、四方面军会师后不久的一天,我忽然接到通知,要我到部队里接受任务去。到那里一看,直属队的干部,运输连、男工排的排长们都已经来了,静静地坐着,听林政委讲话。同志们任务是这样的:部队很快要翻过夹金山,但前方刚缴获了大批枪支,没有办法运输,因此要求每个人带上几支,运过山去。讲完了,林政委问我们:“能不能完成任务?”

“能!”我们齐声回答。谁都知道夹金山的厉害,山高,终年积雪,空着手翻山都很吃力,更别说现在带上一些枪支走,自然更困难;但谁也明白,枪是革命的武器,是前方同志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……当时我略微想了想,脑门子一热,站起来说:“我代表女工排宣布,与男工排比赛!“接着讲了比赛条件:第一,给多少枪,就运多少,保证不丢一支;第二,不叫苦,不讲怪话;第三:不掉队。这样做,一来是因为习惯了不管执行什么任务,都兴比赛;二来,也真想和男同志比一比,让他们见识一下“娘子军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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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军翻越过的夹金山

一切都准备好了,下午4点钟,我们开始向夹金山前进。我背5支枪,走在里头;四班长黄玉莲背着7支枪紧跟着我,后面是全排的同志们。

越往前走,山的模样看得越清楚;越看着山,越觉得任务的艰巨。那山,下半截黑乎乎的,上半截满盖着白茫茫的雪;山顶被云彩遮住了,再往上究竟有多高?看不见,也不想出。山上没有路,全靠踩着前面部队的脚印走,两旁是笔陡的大山沟,要是一失脚摔了下去,别说活命,恐怕连成块的骨头也难剩下。当时的确有点害怕,担心上了山要是谁不小心摔下去,那就糟了。但怕也没用,反正上级说得明白,从下午4点钟爬到明天上午就可以翻过去了,天一黑,我就把手伸给四班长,传下口令:“一个拉一个,把手连起来!”在黑暗里,我仿佛看见30多个人拧成一根绳子在前进。半夜时分,约摸来到半山腰,就觉得累了,这5支枪加在一起,差不多有40斤重,平地上背它走路都已够呛,现在再一爬山,就觉得皮带直往肉里勒。山上特别冷,不知是山上有了霜,还是结了冰,硬邦邦冷飕飕的,一挨到身上实在难受。这时我想起黄玉莲比我多背两支枪,一定更够累了。我回头望望她,天黑看不清,只听得她呼呼直喘,拉着我的那只手也是冷冰冰的。忽然,后面传来:“告诉排长,唐宗蕙的鞋坏了,不能走啦!”我急忙从腰里摘下来用布条打的草鞋,随手递给四班长传下去。

“告诉排长,小陈肚子疼,走不动了!”后面又传来头疼的消息。长征以来,日子艰苦,女同志的生理特征,给我们增加了许多困难,但大家都咬牙坚持。今天是太冷、太黑、太饿了,要不小陈这刚强的孩子,不会让别人看出她有病的。怎么办呢,目前能办到的只有减少她背的枪支数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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夹金山口北坡

当我们爬上山顶,天已大亮。东边,太阳像个火球,红彤彤的升上来。山顶上的白雪和一道道的冰川,被太阳一照,光亮得刺眼。队伍像一条细细的黑线,挂在雪山上,后尾隐没在云彩下面。

我正看着这副奇景呢,忽然听到身后“扑“的一声,许多同志惊叫起来。原来谢荪元摔倒了,大半个身子悬到崖下。我们赶紧拉住她背的枪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拖上来。她的脸吓得像长白纸,我们也吓出了一身冷汗,要是再晚两秒钟,那就……

我们这一排女战士,就这样翻过这座有名的大雪山,人、枪无损地到达目的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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