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古代民间教育机构的书院,肇始于唐朝。正式的书院教育制度则由朱熹创立,发展于宋代,于山林僻静处建学舍,置学田收租,以充经费。后由朝廷赐敕额、书籍,委派教官、调拨田亩和经费等,逐渐演变为半民半官性质的地方教育组织。元代,书院制度更为兴盛,专讲“程朱”之学,并供祀两宋理学家。明朝,书院转衰;王阳明出,书院再度兴盛。随后书院因批评时政,遭当权者忌恨,明世宗、张居正皆曾毁书院,尤其是东林书院事件,魏忠贤尽毁各地书院,书院大没落。满清入主中原,继续抑制书院发展。至雍正十一年(1733),才正式明令各省建书院,书院渐兴。各地书院不分官立私立,皆受政府监督,不复宋元时的讲学自由。光绪庚子(1900)后新政,所有书院改制为新式学堂。
丹梯书院是巴州最早的书院,位于南龛金榜山麓。因山势重叠耸秀,若丹梯然,故名。建于唐朝,相传唐昭宗大顺二年(891)进士张曙曾读书于此。后经兵燹,宋光宗绍熙(1190—1194)初,州守赵彦绒重修。明代改建为云霞书院。清乾隆十五年(1750)冬,巴州新建书院,乾隆十六年(1751)落成。旧址在今小东门书院街,由时任知州王廷松改义馆(私人捐资所办学校)而成。王廷松于乾隆十五年农历九月初十履巴州任后,有感于巴州“风土人情,良莠杂半”,认为“教为急务”。建书院要有合适的地方,适“署之东旧有义馆,瓦屋三间,倾圮已久,空地一区,荒僻已甚。入冬之初,捐俸补葺”。书院告竣,于乾隆十六年作《书院义田记》,勒于石,详述创建书院、设置学田缘由及自己的良苦用心。
宕梁书院
乾隆二十四年(1759),陕西咸宁(今西安市长安区)人李汝琬任巴州知州。李汝琬,附生(明、清“附学生”简称。明代在廪膳、增广生定额之外所取的府、州、县学生员,因附于廪膳、增广生之后,故称附学生员。清代沿袭)。在巴州知州任上,李汝琬做了两件大事:扩建书院,兴巴州文教;重修城楼,强巴州防务。
在巴州,李汝琬理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建书院。“官廨之东有屋数间,湫隘卑陋,日就朽蔽,而所教才童登数人。”(《宕梁书院碑记》,以下引文同)李汝琬见书院范围狭小,建筑简陋,生源匮乏,遂生改扩建书院之心。当时,恰好中央政府也有政策和相关项目资金——“雍正十一年(1733)恭蒙宪庙赐天下省会帑金百镒,俾悉建书院”,便抓住机会,又在旧书院的基础上“拓而修之”,于乾隆二十七年(1762)完工,因州旧名,题其坊曰:宕梁书院;书院联曰:读书惊日短,看剑引杯长。
宕梁书院位于州署东,东北抵墙(今书院街北口至巴州大桥北端)、西抵吏目署(旧址在原巴中县委招待所大礼堂处,今巴州区文化馆、图书馆处为拓建之书院)、南抵张姓居民聚居处,进出书院的大道名“学巷街”(今巴州区东城街道办事处书院街)。
改扩建的宕梁书院,因占地面积大,建设得十分气派,功能齐全。有讲堂三间,额曰“有造堂”;有师生宿舍,有厨房,有办公室,堂舍东西边全是图书室。书院宽敞亮堂,环境优美:“重其门,复周以垣。垣之外,山川之胜环焉”。书院所需,一切按需供应;重新配置师资,遴选秀才和有学行的人为师,求学者趋之若鹜,形成“尔多士藏修于斯,游息于此,潜心经籍,冀为通才”。书院外,也别有洞天:“况出户而望,连山翠其入云,芳树蓊其行列,是崇德辨惑之所兴思也。诸生其有意乎?至其俯瞰‘字流’〔亦称“字水”“字江”。巴河巴州城段曲折如“巴”字,故名。此处指环流书院的巴河水。宋人杨庭杰诗句“与他巴水字相连”(《和》)、范文□诗句“晓看三叠巴流字”(《和韵》),元人李越实诗句“字江如练复如带”(《北山访王真人仙迹题白云亭》),清人李钟峨《秋雨过字水饮顾尉署》诗(《雪鸿堂文集·垂云亭卷二》)、吴琦诗句“巴字江环金榜北”(《乾隆戊子游南龛》),民国甘梯云诗句“字水巴江堪如画”(《游南龛赋》之二)、无名氏诗句“巴山苍苍,字水洋洋”(《赞诗》),即此。——引者注〕,足以涤胸中之尘秽。庶几为文也,洁净精微有当清真雅正之旨乎”。
李汝琬认为巴州僻在山中,士寡闻见,“其于国家广学之盛、教育之隆”是地方官的使命、责任,不敢懈怠教育,故兴尊师重教之风,勉励自己不负当今皇帝和州民,并于乾隆二十七年(1762)书院落成时作《宕梁书院碑记》,刻于石,流布后世。
宕梁书院建成,三十四年后,也就是嘉庆二年(1797)九月,白莲教“掌柜”(设“掌柜”“元帅”“先锋”等职)樊人杰、“青号”(以“青”“黄”“蓝”“白”为记)首领徐天德率教徒攻陷巴州城,烧杀抢劫,书院被焚毁,仅存基址。嘉庆二十年(1815),代理知州顾尧峰再次修书院,重建头门一座、二门三间、厢房两间、讲堂三间、书堂五间、左右书房十四间、厨房四间,于书院左侧建魁星阁一座,石台高一丈二尺,阁三层,高六丈八尺,祀魁星像于其上。新书院规制巍焕,庭宇爽垲,延师训课,弦诵相闻。每月师课外,官课一次,拔其尤者,给以膏火(灯油钱)奖赏。受教者,鼓舞奋兴,切磋学问,人文彬彬日盛,昔年光景再现。时人在书院题联:俯瞰字江,涤去尘污;潜心经籍,为世通才。
这期间,州署聘请德高望重的廪生李钟岳为山长。李钟岳,字云庵。“贫寓古庙,唯有书砚。人罕识面,访之者见煮一盂粥,划作两日用,忍饥力学。后入庠食饩(由省学政周历各府、州、县考试欲应府考的生员,一等成绩的,准入府、州、县学读书,并由国家供给膳食。“食饩”即“廪生”的代称——引者注),负盛名。……学重文史,所读史鉴等编,丹黄点勘,手迹犹存”。〔《(民国)巴中县志·文学》〕州选贡李嘉会、冯天衢皆出其门。之后,罗星辉、喻秉渊、谢承光、王建基、唐正恩、余焕文、李含菁、冯文经、王勉、刘汝安、李本善等人又分别任宕梁书院各个时期的山长或讲习。
罗星辉,号景斋,道光丁酉(1837)亚元(乡试举人第二名)。任绥定府城口厅儒学期间,丁忧归家。主讲宕梁书院时,食不二味,清德如此。州人王建基〔咸丰壬子(1852)举人〕、谭定元〔咸丰戊午(1858)举人〕皆所栽成。任宕梁书院山长后,罗星辉复被启用,授嘉定府威远县训导。
喻秉渊,原名元吉,号福庵,巴州中在城乡二甲兴隆场(今恩阳区兴隆镇凤凰村)人。豪爽自负,家学渊源。十六岁游庠食饩,道光己酉(1849)举人。中举后,主讲宕梁书院,创立宾兴(即宾兴费,地方官府支付文武乡试、会试费用及卷费、公车费、招待费等)。之后,以大挑签分云南署沾益州(今云南曲靖东北),授保山县知县。老致仕,寿终于家。
谢承光,字金门,岁贡。年轻时天才俊逸,励志读书。家虽历宦,清寒彻骨。不干时事,士论高之。著有《旧雨诗抄》。一时名宿如阆州(今阆中市)王藕船辈多与交游。执掌宕梁书院期间,提倡风雅,其札记、残稿多散佚。
王建基,号树堂,巴州中在城乡二甲三江口场(今巴州区三江镇)人,罗星辉门生。王建基性方直,不干贵势,工书法,仕途偃蹇,留京不遇,后选仪陇县训导,三年后丁艰回籍。同治初年,代理知州陈洪绪延其执掌宕梁书院。书院山长待遇薄少,陈洪绪嘱津捐局士,由公费助钱一百钏,王却不接收,说“民脂民膏,不敢乱花费”,在士人中成为美谈。
唐正恩,巴州在街乡(治城乡,巴州区原巴州镇)人,道光己酉(1849)进士、陕甘乡试同考官。咸丰九年(1859)丁内艰(母丧)回籍,州境内的读书人慕名拜访讨教,唐正恩被州署聘为宕梁书院主讲,“一时,英俊及邻邑知名士群请业,几安砚无所”〔《(民国)巴中县志·乡贤》〕。这期间,日后成为进士、担任云屏书院山长的余焕文也在宕梁书院求学,唐正恩是他的业师。
清末,学制改,宕梁书院被劝学所接收;民国初年,巴中县征收局租为办公用房。
李汝琬创建宕梁书院,嘉庆己卯(1819)举人谢一鸣等人撰写的《巴州志稿》称其“设学造士,惠爱群黎;增修书院,士民爱戴,固当不虚”。
云屏书院
云屏书院(今巴中中学前身)草创于同治七年(1868)。时任知州陈洪绪根据宕梁书院的现状——“斋舍秋隘,多士难容”及州人兴学的呼吁,选址州城西南状元溪畔、明代学宫故址上兴建。
陈洪绪,字辅臣,湖南新宁人,同治元年(1862)代理巴州知州,同治三年(1864)离任。在时任四川总督骆秉璋斡旋下,又奉檄来巴,由代理知州转为正授知州。陈洪绪“工书画,有理剧才。值刘藩司蓉重兵援汉中,驻州两月,洪绪从容供给,于民不扰。建云屏书院,延余焕文主讲,文风莫盛于此;复筹宾兴费,以惠多士”。〔《(民国)巴中县志·宦迹》〕
余焕文,字伟斋,巴州鼎山乡四甲岳家寺场(今平昌县岳家镇)人,咸丰庚申(1860)进士,授礼部主事(清代礼部掌典礼、科举与学校事务。《光绪会典事例》记载“六部”设堂主事、主事,主事官秩为正六品)。著作有《梦传文钞》八卷、《日记·杂录》二卷、《西汉读史论断》二卷、《鞭心录》四卷、《大中讲义》二卷等。《(民国)巴中县志·乡贤》记载他“长好古文辞,而讨论农田水利、边防军政诸书尤勤。凡山川扼塞、民生缓急、学校兴废,尽察其轻重本末,不稍懈。咸丰二年举于乡,以父病不与会试。逾年,居父丧礼与哀,称‘既官礼部,思迎养之难也’,遂告归。……骆秉章督蜀,闻其名,礼延至署,叹为异才。欲奏辟之,不可。后请督办川北团练,语人曰:‘川北付之余君,吾无忧矣。’布政使刘蓉,故以理学经济名于当世士,独重焕文。及蓉抚陕,遂疏荐焕文品正学纯,通达时务,办理团防,井井有条,才望尤著,请调陕自助。诏授礼部员外郎,随营治军。焕文以母老辞蓉,请至数四,乃与约曰:‘不叙功,不署职,事平,当即归。’蓉皆许之。于是,克汉中,定剑北,治善后,赈抚事,疏奏章程悉仰焕文手。关右略靖,蓉知焕文可大用,谋试以西安府事,焕文申前约,固辞,自是遂归不复出。……尝扩张岳家寺义塾,复捐千金置学田,以租赢资宾兴费,并立经史馆以教巴人士,历掌本州宕梁、云屏及绥定汉章、龙山书院,从学者千余人,皆恂恂守古礼重公义,无敢轶尺寸。州试时,士役抵牾,众大哗,焕文至,各惭沮引退。……光绪十六年,川督刘秉璋疏荐焕文:持身清介,处事和平,学术深纯,孝行卓著,特赏四品卿衔。十八年卒,年六十八。赴葬者千人。所在树碑祀社,以志其德云”。
州城已有宕梁书院,同治七年为什么又要建云屏书院呢?
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需求,原宕梁书院教室少而逼仄,校舍规模小,求学的学子越来越多,已容纳不下。鉴于此,一些有识之士倡议另外建一所书院于城西南清幽安静、地势平坦宽敞处。知州陈洪绪同意后,州民开挖地基时,在泥土中发现了一块石碑。拂去尘土,仔细辨认,石碑上的文字记载此处是前朝设立学宫的地方。云屏书院选址在前人办过学的地方,就像在等待今人去办学似的,这不知是天意还是因缘巧合,州人十分惊奇,于是绅庶协谋,众力毕举,同治七年开工,同治八年(1869)五月建成,命名“云屏书院”——因城南山石上有吴存朴乾隆辛亥(1791)书的“云屏”两个大字(在今南龛云屏石上),官民皆视为风雅,便借用来做书院名。值得一提的是,在书院建设中,州人彭仰谦(号益庵)捐资出力,始终其事,功莫大焉。书院告竣,余焕文代知州陈洪绪作《云屏书院碑记》。碑记开篇写到,知州陈洪绪来巴州,看到民间缺乏礼让之风,州人好争斗、多诉讼,于是想通过大兴教育,教化百姓,改变这种不良风气;其次写建书院的经过;最后告诫来云屏书院求学的学子,按今日的话说,就是树立正确的人生观、价值观,确保政治正确的同时,品行端方,力戒轻浮虚华,以期将来获功名、做高官报效朝廷,或成为家乡有用之才,佑斯文、美风俗,给老百姓做榜样。
云屏书院建成,在开学典礼举行祭祀孔子的“释菜礼”后,知州陈洪绪对学子训话,《云屏书院碑记》也就成了现成的开学致辞。
余焕文在书院礼堂撰联二副,分别是:学如不及,业精在钻;欲养鲲鹏志,先收鸿鹄心。书院另外还有两副对联,一为“少肯读书老犹壮,平步青云勤济民”,还有一副是余焕文侄、光绪甲午(1894)举人余震撰写的“览尽五洲归眼底,容来万卷在胸中”。
书院的办学宗旨是“夫化民以士,而教士以学”(《云屏书院碑记》)。“以实学提倡后进,而造端于蒙养。里中设正蒙学塾,用朱子四学之制,自洒扫应对,言行仪节,莫不以礼检饬,勉为成才。”——这是光绪庚寅(1890)进士余坤(余焕文季子)在《英多墓表》一文开篇总结父亲余焕文昔年的办学理念及教学方法。余焕文执掌云屏书院期间,就这样从强基础、打底子着手,知行合一,大胆创新,勠力践行书院的办学宗旨。
余焕文任云屏书院山长时期,书院的经费也得到充分保障。道光以前(1821),宕梁书院、学田及城垣旧基房租每年收银约三百两,专门用来支付书院山长每月工资、每月按考试成绩发给书院学生的灯油补助及奖学金。光绪三年(1877)余焕文捐资千金,与弟子李含菁、刘汝安、冯文经、王勉等人,商请知州金凤洲赎取义产(庙产)以置学田,金凤洲成全此事。州人魏朝相、魏文炳、刘太衡等各捐产,岁有增益,学田三年收入足以给六年薪金,每年按年平均数支付。送考时,酌情增加考试行旅的资助费用。其他如书斗小费(学田局收租金时,给带斗子的记账员的费用)、认号(引导到考场认明考号)、转案(办理生员考试成绩上报手续)、补廪(廪生得食饩银,名额有限,增生于岁、科两试中获得优等,而廪生又有缺额时,即可补入)、帮增(帮助增广生员的费用)、出贡(按规定送入太学的贡生)、举优(十二年选拔一名成绩优秀的贡生,考试合格,授予“拔贡”)、报丁(父母去世时,告知守孝)、起复(丧服期满,再复旧业的新生或官员)、禄遗(乡试前,举行生员因故缺科考的考试)等费用,均出于此。剩余的钱购买书籍及乡试卷费、会试公车费。光绪三十二年(1906),设劝学所,学田及宕梁书院、云屏书院宾兴租谷佃资,全部提归教育经费。
余焕文执掌云屏书院期间,巴州文教事业达到了满清立国以来最鼎盛的时期。书院学子济济一堂、人才辈出。说余焕文“桃李满天下”一点也不夸张,其知名弟子有李含菁、冯文经、刘汝安、唐纯经、胡子烈、余晋、冯蔚藻、李廷魁、张汝霖、朱学程、潭宝屿、王勉、王协和等数十人。
李含菁,字粹堂,巴州在街乡(今巴州区江北街道办事处李家碥村)人。十八岁中秀才。值余焕文掌云屏书院,遂往师之,研究性理、经史学。后余焕文移馆金山(又名“金斗山”,在今平昌县岳家镇金斗村境内),仍从余焕文学。课文之余,任自填课(补写经义文章),勤苦备至,未尝解衣寝。同治癸酉(1873)年参加乡试,中举人,仍学于焕文。后连年掌宕梁书院。光绪己丑(1889)中进士,签分甘肃,补授平罗(今属宁夏)知县,政平讼理,有循良誉;后改授张掖县,旋调署彝州(今云南镇雄县)通判,又调贵德厅(今青海贵德县)同知。丁忧回籍,出其余力续修县志。年七十一,卒于金斗寨(即金山)。
冯文经,子兰台,巴州中在城乡二甲恩阳河场(原巴中县司城乡鲁溪,今恩阳区辖地)人,光绪丙子(1876)举人,官射洪训导。性宽和沉毅,事亲以色养,事兄肫挚,无纤介嫌。从余焕文游,称“入室弟子”。一生以文史自娱。为文出入桐城诸家,卓具风骨,为士林传诵。历掌宕梁、云屏、育才书院及绥定府龙山书院,弟子中中举人膺乡贡、品学兼优之士众多。
刘汝安,字治勋,巴州中在城乡二甲恩阳河场(今恩阳区治地)人。光绪乙酉(1885)拔贡。从余焕文游,奇其才。为文排奡宕折,蕲入作者之林。历掌宕梁、云屏书院,襄办三费、学田诸义举,而其精心果力,有功桑梓。晚年续修县志,于士女幽光潜德,尤殷殷阐发,其表风化如此。年七十,寓青宝观(原巴中县恩阳镇青宝村,寺观毁于“文革”)。卒之日,预戒家人备衣冠肩舆,从容抵家,升堂端坐而逝。
唐纯经,字书圃,光绪岁贡生。孝友仁厚,制行谨严。从余焕文游,潜心经史百家,善古文辞,务笃实践履之学,恬退淡士进。历办捐输、宾兴、学田,一钱不苟。晚年集《静修日知录》四册,皆格物、致知、诚意、正心、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诸大义。与人交往,不分老少贵贱,如坐春风然;邻里讼争,善言劝导,或具樽酒调和之,纷立解。至和睦族姻、收养孤独、建修桥路诸端,尤不遗余力。年七旬卒,乡人咸流涕,追思不置云。
胡子烈,增贡生。从余焕文学,知君子、小人义利之分,历管学田、三费、津捐、铁路等局,创办渔溪高等小学及团练,各公益皆尽力维持,乡党咸孚。
余晋,号进之,余焕文第四子。少承庭训,博极群书,资力迈诸昆弟。年十五,焕文携至云屏书院,诗、古文、词卓有根底。犹不令就试,一参加府试就取得秀才第一名的成绩。弟艮、坤、震,先后获选拔、中举人、列词林,晋以特出之才,独厄于遇。绝意科举,退而讲学,卒于恩阳老场文治书院(今恩阳一小前身)。
冯蔚藻,字鉴莹,号鲁溪,巴州中在城乡二甲恩阳河场(原巴中县司城乡鲁溪,今恩阳区辖地)人,光绪丙子(1876)举人冯文经之子。诗文多古意,余焕文十分赏识,称许他为“国士”。后来到成都尊经书院深造。尊经书院由著名学者王先谦执掌,人才济济。冯蔚藻以弱冠驰骋诸名士间。冯蔚藻夙夜苦读,一学期后患病,光绪十年(1844)五月十一日卒于家,时年二十五岁。著有《镜月轩诗钞》,余焕文在其序中言:“假以岁月充其所学,早就当不可量。”时以为知言。经学大师廖平(1852—1932)评价英年早逝的冯蔚藻说:“其札记残稿常多精华,出于集外。”(见《冯鲁溪小传》)
李廷魁,字晓亭,增生。据余坤《英多墓表》记载,在余焕文众多的门生中,李廷魁是学习时间最长、年龄最大的弟子。李廷魁敦崇实学,最终成一方宿儒,教授乡里。
张汝霖,号左山,恩贡。是跟随余焕文学习时间较长的门生之一。终生服膺师说,以孝友处家,宽和待族,义利之界严守不逾,老且益坚,友教多士。余焕文对其评价是“不负所学”。
朱学程,字华庭。弱冠能文,师事余焕文,学田十善(兴义学、设月课、助膏火、施冬衣、送年米、养孤老、施棺椁、置义冢、尊高年、表节孝),臂助尤力。余称其精明强干,服局务垂二十稔。生平扶弱抑暴,出于天性。卒年六十九。
潭宝屿,原名拜昌。岁贡。弱冠食饩,负才气,勇于任事。余焕文器其英异,教以严辨义利,本之以诚,内外待之以敬,学益进。后馆绥定府达县,重其学行者争延教授。
王勉,从余焕文学,光绪丙子(1876)举人,先后掌教宕梁书院、云屏书院。
王协和,廪贡生。从余焕文游。余焕文闻其父王元富贤德识大义,热心公益,集成语赠曰:“积善之家,必有余庆;资富能训,惟以永年。”
余焕文离开云屏书院后,书院山长又分别由龚钦、冯文经、刘汝安、李本善等名士担任。
龚钦,名世杰,字敬臣,同治庚午(1870)举人。品正学优,工书法,精天文、医卜、风水等技。光绪庚辰(1880)大挑一等,签分广西雒容、岑溪知县,廉慎有政声,解任宦囊萧然,人称“廉吏”。回家乡后,巴州知州非常看重他,聘为云屏书院讲席。龚钦致力教育,最终卒于书院。
李本善,字性生(笙),号字泉居士,光绪乙酉(1885)举人,巴州中在城乡二甲恩阳河场(今恩阳区治地)人。中举后,两考进士不第,留京经史馆肄业。光绪三十三年(1907)值本班截取部考二等,签分山东河东盐运库大使,稽核山西、陕西、河南三省盐务,任满回乡,先后任育才、宕梁、云屏书院山长(他是云屏书院最后一任山长),嗣后任恩阳乡及县立高等小学校校长、师范监督、县立中学校长、县视学、县议会议长,各职多所建白。著作有《课孙随笔》《岫云诗稿》《女学养正新编》《四民辑要》等。民国三年(1914)参与续修县志工作。喜作擘窠篆隶诸书,写有“天开金榜”“龙飞凤舞”“云龙桥”“金城汤池”等字,镌刻于恩阳文治寨石壁,笔力遒劲,字大逾丈。垂老手不释卷,以无疾终。
有清一代,巴州几个大场镇还建有育才书院(恩阳新场)、文治书院(恩阳老场)、步青书院(清江场)、龙池书院(花丛场)等。
光绪三十年(1904),停科举,知州陈筱平改云屏书院为巴州高等小学堂〔民国五年(1916),移高小于文昌宫〕,其他书院亦陆续改为学堂。光绪三十三年(1907),知州武乃愚募捐改修云屏书院为中学堂。云屏书院前任山长、余焕文弟子冯文经作《云屏书院改置学堂记》,说明改云屏书院为学堂的意义,记述改建经过,介绍改建后校舍及教学设备的完善情况,阐述讲求实学、中西学问融通的意义。
至此,巴州的书院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,寿终正寝。